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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章 【79】一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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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時候, 陸寒真的很恨自己的浮想聯翩。

可他總是忍不住、止不住的去想。

就像他沒有一刻,能停止去想眼前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小東西。

顧之澄見陸寒眼中隱隱浮起些紅血色, 表情也愈發陰鷙可怕,仿佛走火入魔進入了某些可怖的狀態。

她咬了咬淡粉的唇瓣, 知道一定要讓陸寒冷靜下來, 不然定會發生什麽後果不可預料的事情。

雖然腰被陸寒攬著, 但顧之澄的手卻是還能自由活動的。

顧之澄微微抿起嘴唇, 思忖幾瞬後, 便擡起手心,抵到了陸寒的額上。

她的手心微微發涼, 亦有些溫潤,陸寒原本沸騰滾燙的心緒仿佛一瞬就平靜下來, 只感受著額心那沁涼又柔軟的觸感。

陸寒眸底的戾色褪去,但依舊沈得滴水。

顧之澄壯著膽子看他一眼, 又很快垂下腦袋, 但手仍舊按在他額心那兒,只是小聲說道:“小叔叔你......你先冷靜一下。”

陸寒眸色深濃,大掌順著顧之澄的腰間往上,指尖似蜻蜓點水掠過她的後背,翻過頭頂, 按在她的手背上。

他溫熱的掌心按著顧之澄發涼的手背,頓時讓她一個激靈,連忙將手抽回來。

幸好陸寒沒使什麽力氣,任由她重新坐直。

只是待顧之澄坐正身子後, 陸寒的掌心依舊按在自個兒的眉心處,那膚如凝脂的錯覺,還讓他久久銷.魂難以回神。

顧之澄聰明的不再提閭丘連這個名字,免得又不知觸動了陸寒的哪根心弦,令他變得又不正常。

可陸寒回過神後,卻幽幽望著顧之澄,主動說道:“閭丘連暫時還活著。”

“......不過,他正在天牢裏受著酷刑。想必等我們回澄都的時候,他藏在肚子裏的那些秘密也該全吐出來了。到那時,陛下與我同去看他行刑,如何?”陸寒輕飄飄的又接了一句,有意無意地瞥著顧之澄的神情。

顧之澄聽到陸寒的話臉色一白,緊緊埋著腦袋,不想叫他看出端倪來,只是輕輕敷衍著點了點頭。

陸寒仿佛有了自己滿意的答案,心滿意足地往後靠在軟墊上,眼底深處掠過一抹更深的深色,重新歸於沈默。

......

這一路上,顧之澄可謂是心驚膽戰,幸好陸寒還沒有變.態到要和她同睡一個屋子的地步。

又或許是陸寒雖然想,但畢竟跟著的諸多士兵在,不能讓他們發現了他的秘密。

而顧之澄這回程的一個多月裏,唯一能喘口氣的時候,也就是一個人在屋子裏獨處的時候了。

雖陸寒給她遣了個隨時伺候的人,但卻是個男子,所以顧之澄是不可能喚他進屋子裏伺候的,頂多不過是吩咐他送些熱水到門口。

為了以防陸寒猝不及防地闖進來,顧之澄還刻意將門口堵了條板凳,睡覺時也不敢將衣裳都解了,每日都是和衣而睡。

至於沐浴更衣,那是更小心警惕的,將桌椅板凳都挪到門口,才敢以最快的速度沐浴完畢。

不過這些時日,陸寒倒不如第一日見她那般失態,或許是四周的眼睛太多,所以他一直都恭謹收禮,並未做什麽逾矩的行為。

顧之澄也就漸漸放了心,與陸寒相處也仿佛回到了她十二三歲與他相處的時候。

他處處都縱容著她,嬌慣著她,卻仍舊似那個完美又淡漠的攝政王,對她並無其他心思,只是想將她養成一個小廢物而已。

不過由於急著回宮,所以一路上兩人並未游山玩水,吃喝玩樂,而是日夜兼程只偶爾在驛站歇歇腳,火急火燎地趕回了澄都。

國不可一日無君,而顧之澄和陸寒都不在澄都,所以大臣們必定亂了套,一直都在伸長了腦袋盼著他倆回來。

其實原本陸寒要親自去蠻羌族接顧之澄的時候,亦是遭到了群臣反對的。

不過他還是力排眾議,一意孤行,去了蠻羌族。

大臣們也是發現原來陛下被挾持時,最緊張擔心的居然是攝政王。

因此,大家才確信,朝堂之中隱隱有傳言攝政王想要謀朝篡位都是假的。

他比誰都要關心陛下,看重陛下,怎麽可能意欲取而代之呢?

......

顧之澄是在夕陽西下的時候回到澄都的。

那時夕陽的餘暉正灑在有些斑駁的城墻上,鍍上一片金燦燦的光暈......

城門外的禁衛軍整齊劃一的列隊,佩劍在餘暉的映射下,略有刺眼,在外奔波數月,久違的澄都顯得陌生又熟悉。

大臣們站在城門口,正翹首以盼等著顧之澄和陸寒歸來,遠遠看到他倆的馬車就已經露出了燦爛的笑容。

近鄉情怯,顧之澄突然有些不自在地開始撫起袖口的雲紋,眼神飄忽不定。

陸寒染墨似的眼眸瞥了她一眼,淡聲道:“陛下,該下去了。”

“嗯......”顧之澄輕輕點頭,先陸寒一步跳下了馬車。

見到顧之澄的身影,所有大臣皆跪在地上,高呼道:“臣等恭迎陛下回宮......!”

顧之澄走近一些,見到諸位大臣老淚縱橫的臉,知道他們亦是真的為她擔心,不由唏噓道:“這些日子,朕和天下都讓你們操心了。”

大臣們自然是各說各話,各表忠心,聲音又此起彼伏起來。

不過等陸寒走過來,眾臣們又很快噤了聲,只不過還有小聲誇陸寒的,“陛下,這段時日,最辛苦的當屬攝政王了。他既要操心國事,日日辛勞,又擔心陛下的安危,徹夜難眠。”

顧之澄抿了抿唇,回眸看了陸寒一眼,輕聲道:“這段日子,著實辛苦你了。”

陸寒一雙清淩淩的眸子看著顧之澄,不動聲色道:“陛下謬讚了,這是臣的本分。”

“太後駕到......!”顧之澄正與大臣們敘著舊,一道嘹亮又尖細的聲音突然由遠及近響徹。

太後正坐在明黃色繡金鳳龍輿上,風姿端莊儀態萬千,明艷動人。

“澄兒,你終於回來了,可知哀家這些時日有多擔心你?”太後見到顧之澄,眼尾濕潤,將她細細查看了一番,才道,“哀家日日吃齋念佛,只盼著你能平安歸來,如今看來,倒是佛祖顯靈了。”

“是兒臣不孝,讓母後擔心了。”顧之澄垂下眸子,任由太後拉住她的手,這麽久未見母後,她的鼻尖也忍不住有些發酸。

顧之澄舟車勞頓,只與諸位大臣們寒暄了一番,便回了宮。

陸寒沒有再跟著她,想必也是來回奔波太過辛勞,整個人都瘦了一圈,所以回府休整歇息去了。

顧之澄回了清心殿,但太後多日未見她,自然舍不得那麽快離開,反而拉著她的手,東問西問,想知道她這些日子是怎樣過來的,可吃了哪些苦頭。

顧之澄倦容難掩,卻還是陪著太後說著話,將她從被擄出宮到在蠻羌族生活的日子是如何過的,都一五一十告訴了太後。

末了,顧之澄才忍不住道:“母後,兒臣覺得,在宮外的生活倒比宮裏自在。”

太後原本臉上明艷的笑容剎那間全消失了,立刻變了臉色:“你這孩子怕是一路風塵仆仆,所以累糊塗了,才說這些傻話。哀家也不打擾你歇息了,你快好好睡一覺,哀家明日再來看你。”

顧之澄卻不依不饒地拉著太後的手說道:“母後,兒臣給您的信裏明明也說了,若是您不願意出宮,便不跟著閭丘連走便是,您為何要向陸寒通風報信?您可知道,您這樣害死了蠻羌族所有的人?”

太後冷哼一聲,“蠻羌族的人時不時便覬覦我顧朝疆土,很不安分,又敢挾持你來圖利,絕不能姑息!”

顧之澄默了默,長嘆一口氣道:“母後應當將兒臣的信看全了吧,當年蠻羌族冤死了多少人,全是父皇的過錯,如今不過是每年給他們十萬兩的銀錢,對我們顧朝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,可對他們而言,卻可以讓他們的日子發生翻天覆地的好轉。這樣一點點銀錢用來彌補當年父皇的過錯,兒臣倒覺得還有所虧欠。”

“......且兒臣在蠻羌族,一直都未被苛待過,享受的都是上等貴賓的待遇。更何況,那閭丘連已經答應了兒臣,只讓兒臣在那兒待兩年,便可山高水闊,任兒臣與您一同離開了。”

在蠻羌族待兩年,總比再在這兒看陸寒的臉色待一年多要來得自在。

可太後聽到顧之澄這樣推心置腹的一番話,卻已是勃然大怒。

她染著鳳仙花的晶瑩指甲指著顧之澄,氣得輕輕顫起來,“你......你怎可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?什麽叫你父皇的過錯?!你要知道,你父皇在位三十年,勵精圖治,寬以待民、躬勤政事,撫定內外,在史書是沒有一個錯字可書的!可現在,你竟就這樣輕易給你父皇安了一項這麽大的罪過?”

顧之澄咬緊唇,輕聲道:“母後的意思......是我錯信閭丘連了?”

太後抿了一口熱茶,這才冷靜一些,嗤笑一聲道:“不是錯信,而是輕信。澄兒,你要記住,身為皇帝,一是不可輕信任何人,二是......即便是有錯,也是旁人的錯。你身為皇帝,是永遠都不會錯的,就像你父皇那樣。”

恰逢燈燭的芯子劈啪燒出一聲脆響,暖黃的光暈下,顧之澄臉色顯得更白了一些。

她算是聽明白了。

原來父皇和母後在當年的不久之後,就知道是冤枉了蠻羌族閭丘連的阿父,可是卻不願意承認是父皇錯信了他人,因為皇帝是永遠不會有錯的。

所以閭丘連的阿父曾意圖謀反的罪名永遠不會沈冤昭雪,而她的父皇,也永遠是英明睿智能辨忠奸的明君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為方便加更,所以暫時拆成另一更白天放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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